——是时候了。
刹那的寂静。晏顷迟驻足。
就在他侧眸的一霎,一缕杀气应声激射,狂风压迫着千百道黑影,扑面而来。
晏顷迟陡然抬腕,也不看来势,剑出半尺,霎时间清光万千,封住了这股气劲。
前面的暗处,有人影轰然坠落。
“你闹够了没有。”晏顷迟敛上剑光,脸更沉了,“疯也该有个限度!萧衍,我早就同你说过,你该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,你想杀我,可你的剑法都是我教的,知你如我,只凭这个,你就无法胜我。”
“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到这种地步,”他努力克制着呼之欲出的情绪,眉头深拢,以目光劝说,“为何你总是这样不听劝,任性妄为。”
“师叔……”萧衍微弱的声音在这雨中显得极轻,他似是受了重伤,掩唇咳嗽起来,单薄清瘦的身影在雨中像是浮萍的叶。
此时天光晦暗,照不出他一个完整的影子。
“我很想你。”萧衍压抑着轻微的呼吸声,缓缓说道,“三百年了,你总是不肯正眼看我。”
晏顷迟瞧着浴在浓暗中的人影,眸光有一瞬的涣散。是啊,三百年了,他们之间的话不急于这一时说尽,纵有千言万语,也该留到后面再说。
“起来吧,”他轻声叹息,手从衣袖下再次伸出,温声道,“跟我回去。”
“师叔。”萧衍仰头,握住了眼前人的手。
“嗯。”晏顷迟低低应声,冷淡的眼睛里泛起了微末的暖意。
两只手交握在一起,晏顷迟眼睫微微颤动,指间冰凉渗入掌心,萧衍的手冷得骇人,像是没有任何温度。
长夜未尽,雨不停歇。风将幡旗吹得猎猎作响,倏然一记闪电落下,雷声轰然。
刹那的光亮,让晏顷迟看清了眼前的人影。由灵气幻化成的人形,五官玲珑,却面色苍白,毫无血色,目光空洞地如同人偶。
假的。这是萧衍的分.身。
糟了!晏顷迟瞬间憬然,他像是被无数错觉缠住,动弹不得,连被分.身拉住的手,一时间都忘了抽出来。
不过刹那的失神,他呼吸微窒,萧衍的剑已然抵在了他的心口,没入半分。若不是他反应迅疾,忽地侧身,陡然用手握住了剑刃,只怕妄念会直接从他的心口穿透出去。
晏顷迟的身体被这股劲带起,重重撞上了身后的墙,锋利的剑刃压在他的掌心,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“晏顷迟,你比我想象中的蠢些,”萧衍微皱眉,似是不大满意,“我本来为你精心准备了好些说辞,想不到才三言两语,你就动容了。”
温热的血顺着指间往下淌,晏顷迟想要抽.出这把剑,但萧衍用的劲很大,只要他稍稍一松手,妄念就会毫无悬念地从心口贯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