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衍将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,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死去了三百多年的人,能够回来。
晏顷迟眼神愈发低迷,他的衣裳被雨浸透,血水蚀身,好似在夜里能感知到的只剩下了痛。
他恍惚间好似想起了什么,过去的景象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,他动了动唇,总算吐出简短的几个字,“萧衍,我……”
“好了,师叔,”萧衍打断他,眼里再次浮现出得尝所愿的笑,“我会好好记着你的,也不只是我,很快,整个修真界都会记得你了。”
晏顷迟喘着气,用最后的力气,倏然抬起手,抓住了萧衍的袍角,“你从来、从来都不信我……”
“我不会信你的。”萧衍平静地说道,“与其同我说这些,不如把你那哄人的鬼话,说给周青裴听,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舌灿莲花的本事。”
他说罢,轻轻一扯,拽出了自己的袍角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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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衍从清溪街出来的时候,暴雨仍在下着,未曾有片刻的停歇。
此时正是百姓们睡意最浓的时候,雨敲在窗户纸上,闷闷作响,他沿着路,直往另一处走。
清溪街离九华山远,又因地处较偏,便是御剑赶过来,也得小半个时辰,他确信短时间内,宗玄剑派的人不会发现这里异常。
而这地方属于商贾范围,没有百姓居住,夜深人静的,自然不会有人察觉到。
因暴雨的缘故,水浸了街,往低洼处去,水更深,又被浓厚的夜色掩住了,萧衍没注意,刚踏进去,那水便淹没了他的小腿跟。
他无奈地叹息,蹚着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,在黑暗中重新戴上了那张假脸,又将这张脸贴得严丝合缝,才稍稍满意些。
事后,他来到一块高处的空地上,坐下来,冷静了会。
极目望去,前面起了大火,房屋倒塌,连排的烧,街上到处都是水,血海飘杵,却看不见晏顷迟。
萧衍孤寂地坐在雨中,两只手撑着脸,望着天际渐褪的黑。
九华山的日夜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,是圈住他的樊笼,他曾被困在狭窄.逼仄的方寸之地,孤立无援。
他见过晏顷迟对别人说话的样子,眼眸里总是渡着的光,和融起的温柔。
他艳羡过,也渴慕过,但很久之后才明白,他跟晏顷迟的关系就是耻辱的烙印,见不得光,也见不得人,比寻常人还不如。
今夜之事,他做得一丝不苟,他要让晏顷迟陷入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境地,便是不死,也得苟延残喘。
下个,就该轮到裴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