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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将梦将爱” 第一章 送母(2 / 2)

这时间,厨房外面的书架被窗口冲进来的风掀的吱吱响,她恨不得爬起来把整个书架掀翻,可她没有动,抑郁症最大的特点就是想的多,做的少。母亲说的对,她不应该上学,这样她就和她母亲一样了,不识字就不用遭受精神痛苦了。这是她母亲和她最大的鸿沟,也是她和她母亲最大的悲哀,两人互相爱着,可是互不理解,互相以自己的方式热烈的爱着对方却也伤害着对方。她母亲的世界里只有现实,没有精神层面这一说,牢牢地抱着地面,热烈精明地活着,所以活得安稳,识字不识字有啥关系,识字多了,能吃能喝?钱,钱,钱,只有钱是真的,攥在手里的才是真的。“人家不爱你,你还那样死不要脸?你不要脸,我们还要脸呢?”“他爱!”“他爱怎么不娶你呢?什么鬼东西?他就是一个骗子!骗子!”“我不许你这么说他,他是我的老师!”她突然咆哮道,当“老师”这两个词脱口而出时,那是仅次“母亲”之后,最圣神、最亲切的字眼,她泪如泉涌,不能自已。她开始崩溃起来,激动起来,大哭起来:“是我的错!我不会表达!”“读那么多书,还不会表达!书都读哪里了?读书都读到猪脑子里去了!要说读书干啥?书都是骗子,把你骗傻了!”她想她妈妈是冤枉了书,是,满书架的书,可她从来不去读它。她是极其虚荣的,为了有个书香门第的名号,不停买书,不惜搬家时,托着十几箱书累坏人,也不喜欢丢,死扛着!可是脑袋空空,生就懒惰加虚荣,和书有什么相干,还让书背了骂名!母亲看她有自责的意味,赶紧说:“我去把你们的合影照片撕了!”这下子,孙南像五雷轰顶一般,嗖地从地上爬起来,蹦起来,拼命地拉着她妈,“妈,不要!是我的问题,我不会表达!”孙南忽然嚎啕大哭,她妈气的发抖,她像发疯的狮子,破声道:“你还要这照片死!你还准备把它带到坟墓里去!你都成这样了,还要照片?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下贱的女人!人家不要你,你还死都不放手,丢人丢到家了,丢死个先人。我日你个妈!下贱胚子!二球蛋!不成器的东西!”

平时似乎软弱的母亲此时展示出她作为女人最大的尊严,她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尊严地爱着别人,爱到没有自我,爱的这么不可理喻。必须承认她母亲敢爱敢恨,恨她奶奶一辈子,都没有放下。而在这一点儿,她是软弱的,只敢爱不敢恨,可能和她小时候多病,躲在电影里和童话里有关,仿佛恨是不美好的,恨了这个世界,世界也就不美好了!那么既然这个世界不美好,就让自己消失吧!“你奶奶生那些闺女们咋恁有本事呢!你奶奶怎么命那么好!咋偏偏我就真窝囊,生个你们,个个都成了神经病!贱骨头了!”她一听她母亲开始和她姑姑们对比,她就气的牙壳直打哆嗦,忽地从地上抓起碎了的犀利瓦罐片,就往她左手腕上划,她妈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她的左手,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她脸上,发紫颤抖的嘴唇咆哮道:“这样的念头是使不得!你发誓,以后一定不能有这样的念头,你说呀,你说呀!”她妈使劲地摇她,让她发誓。

突然,她发现女儿的脸色不对,快速搂起往下坠的女儿,低声喃喃说:“我真傻!犯不着为一个男人伤害自己的闺女!”她抱紧了几乎没有知觉的女儿,尖锐地哭喊着:“南,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。你哥去工地受了伤,一直躺着床上起不来。你要是咋着了,你让我和你爸咋活啊?你可不能咋着啊,你听见没?你不能,你不能啊,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,容易吗?啊?我的那个妈呀,上辈子作孽了呀,怎么摊上这么些儿女不争气啊,哎呀,我的那个妈呀。。。”。那是农村女人最没有脸面的哭声,她们往往抱着双脚在那街头没皮没脸的哭喊着,尖锐地哭喊着,拉着长腔的哭喊着,既像演戏给别人看,让别人知道这挨千刀的对自己的伤害,又像在对老天抱怨这种种困惑和灾难。她也被母亲这腔调拉扯着,仿佛让自己消失是有罪的,是不孝的。若是平时,她定是害怕影响城市的邻居,定要呵斥母亲小声点。可此时,却是母亲独有的哭声把她拉回了故乡,如此亲切,如此温暖,她渐渐苏醒,握住妈妈枯瘦充满茧子且颤抖的手,看着几乎全白的头发,泪如雨下。她不能不孝,她不能!“看你也是怪能的孩子,你咋就不会表达吗?”她母亲看到她睁开了眼睛,鼻涕眼泪地说了这句话。

她母亲怎么能知道从小农村出来上学有多难,更何况一家人几乎都是文盲。当初初中升高中,若不是遇到几个好老师激励她考上了高中,她恐怕是一个病病怏怏干庄稼的人,像她大姑一样早夭在农村。等她成为小农村乡下唯一的女生考到小县城的重点高中时,班主任黄老师曾对她说:“咱河南考大学太难了,全国排名第一难,竞争是相当大的。进了高中,啥话也别说,闷着头就学习,你现在是全校前三名,到了县城了,你就啥都不是了,那里是全县各乡最优秀的人聚集的地,咱乡今年还考进去几个,有些年头一个也考不进去,咱乡的教学质量不行,除了凭努力,你凭什么?作为贫瘠地方,一无所有的人,牢记第一名,第一名才有机会!其他的名次不保险。”她老实听话,高中三年,不会和班里人说话,也不会谈恋爱,加上身体不好,胆子也小,一天到晚担惊受怕,生怕考不上大学,负了老师们的期望。可是,考上了大学,二姑家突然暴富了,一家人只知道吃吃喝喝,四处旅游着玩,她也开始骄奢不成样子了,跟家里的人也说不上话了,说上两句话都吵,和最亲的母亲也是两个频道,各自在自己的频道吵吵。走上社会,也不会和人沟通交流,就会吵和发脾气,爱了七八年的人,竟然不会表达,活生生将一段童话变成了一个笑话。此时窗外闪电一次接一次,像条条浑身带火的赤练蛇,飞过天空。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响,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,滚动而来。又一阵急雨,“哗的”一声倾盆而下,瓢泼的雨水在风的加持下,哐啷哐啷地冲刷着窗玻璃,也洗刷着她的耻辱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。

半夜,她突然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额头,那么温暖,她睁开眼睛,月光照在母亲的脸上,窗外的雨似乎歇了,有蟋蟀的唏嘘声,母亲满眼的泪花,像是醒了一夜,温柔地看着她:“我真不想走,我害怕你一个人像一条野狗一样睡在这个城市里,孤零零多可怜。你怎么30多岁的人了,还像个孩子。在家里给谁都搁不住,给谁都吵。嫌这个孩子吃饭声音大,边吃嘴角边流,嫌那个吃饭眯着眼,像牛倒末。说这个声音大的耳朵震聋,那个阴阳怪气。这个胖的睁不开眼,那个瘦的掉劲子。这个虚伪,那个嘴长。”“那不是给你学的。”“跟我学?真会学?那你怎么不学着结婚生孩子呢?”“以后会的。”“以后会的?我在BJ这几天,见你独来独往,既不会交朋友,也不会谈恋爱。啥时候能会?”她母亲的眼里除了疼爱外,还有无尽的不解和困惑。

她感觉有时间她母亲想拿电钻把她的头钻开,看看到底是什么思想,让她病的如此严重。小时候身体有病,长大后脑子有病。小时候身体有病,她可以用她的瘦弱的身躯背上背下,荒了田里的地,也要四处求医,不惜给大夫下跪,半夜也敲响大夫的门,去救她的女儿。可长大了得了精神病,她是半点招儿都没有。关键她不理解,有些女孩长好丑,给老头填房都要有个依靠,这他妈的装了一肚子知识的人竟然是个傻子,长相还可以吧,天天追求一些现实不存在,“梦想”!这个她不懂的虚头巴脑的鬼东西,硬硬把自己青春耽搁了。小时候虽然身体有病,可聪明了,小手招招,眼神动动,都能让人有求必应,长大了,每年过年,孤零零一个人回去了,一个人都圈不住。可她不得不承认:她虽然不懂她女儿,她女儿在现实生活中缺乏自立能力,但是却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。只要她笑起来,她就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。她看着母亲的眼神,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,她母亲在她长大后对她那不切实际的梦想极度排斥和打压,却有一天对她说:“你笑声很好听!”她想好听什么呢?她母亲除了不识字,也不听音乐,一看电影就开始打盹,一门心思都在家长理短上,都在周旋娘家和婆家的关系上。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她那相貌平平,个头矮小,不识字,病包子,家境极度贫穷,娘家除了一个瞎眼的妈、哑巴似的母猪(家乡的话十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鳖)弟弟,豁嘴的妹妹的母亲怎么就把帅气街面上有头有脸的放电影的父亲(据说父亲年轻时,特别帅,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都围堵家门口了)死死拴住身边,寸步不离。任凭她那精明的奶奶如何嫌弃如何挑唆,父亲仍然对母亲忠贞不二。她母亲有一种在懦弱和勇气来回穿梭变化的性格特质,近乎执着的品质,硬硬把她的快要塌的娘家人撑起来(弟弟因为她娶了媳妇,还生了两个孩子,一男一女,盖了一院子房子。妹妹让她找人缝了嘴唇,嫁了人,生了三个漂亮聪明的孩子,拥有一院子房子),并和婆家个个有本事的姑娘们和婆婆相处起来了,这期间的种种委屈,在坡顶的红薯地里高声嚎哭中,让她明白了她母亲坚强背后的脆弱。

“妈,相信我!我会有最美好的爱情和最美满的婚姻,还有我的梦想一定会实现!”“还美好喽?看看你现在都成啥了?还有再别给我提你的梦想了,我怕就是你的梦想,吓坏了你喜欢的那个人,人家以为你有神经病?你多大了啊?”“13岁!我会努力的,我会实现我的梦想的,我会照顾全家人的。”“啥梦想?傻孩子,挣钱是关键,除了钱都是假的。家人不需要你照顾,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。”

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要把家族的兴旺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,像枷锁一样捆着她,其实她天生脆弱,无论体力还是意志力,都并不具备任何能力可以助她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,就像她母亲说过的,只要能活着就不错了,却偏要追求那些能力够不着的东西。什么时候诞生的荒唐梦想呢?或许在她小时候发烧的快要死了,看到母亲在山顶红薯地痛哭的那一刻,或许是她父亲放电影的时候,她看电影时,第一次流下感动的眼泪,并深深地感到温暖的那一刻。人家电影上都是有人给下达责任和使命,被下达使命的能力极强的人极力挣脱,非需要弄个紧箍咒才能圈住不可。她倒好,别人看不上她,认为她没能力,她自己倒要套上这枷锁,要去实现自己的光荣,惹得周围人不齿和嘲笑。特别是她那天赋异秉、身体健康、相貌出众的哥哥,每次从头到脚给她嘲笑个遍。小时候,她哥哥经常说她缩头缩脑、揪揪巴巴,风吹草动,就惊慌失措,便说:“胆小如鼠,到哪里别说你是我妹妹。”当然她哥哥小时候是校草,风光着呢。她去年回家,说她三十多岁了的人,怎么像十几岁的人,单纯的让人觉得又要被人骗了。当然他们担心她被骗了,她却从未被骗过。因为她相信她只是和别人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不同罢了,人只要不自欺是不会被骗的。她也不明白,为什么有时间亲人明明是相爱,说话难听伤人到不行,却不自知,以自己的方式爱别人都窒息了,还不知道换方式,死磕到底,伤害到底。

她母亲抱着她,她又睡了一会儿。

第二天早上,天放晴了,空气有些潮湿,却是那么清新。

“南南,我走了!记着按时吃药!实在不行,回家!”“嗯”

送走母亲,她把所有的药扔到垃圾桶里。写好辞职信,拿出表演学校的招生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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