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二拍手,“骂得好!”
裴弃:“?”
徐二看着一旁警惕的秦叙笑了,“你还不知道我啊,我爹最不开心什么,我就越要做什么,他其实就是怒火攻心,太医给他开了个方子喝了就没事了,没死。”
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,裴弃也不去纠结,上前跟他勾肩搭背,“今晚大家有空吗?我请客,把之前的兑现了。”
“有!”
“必须有!”
裴弃笑着转身,跟人三言两语把御书房的事情交代了,“当时我被叫进去,一脑门官司呢,我就说那些事过去多少年了,怎么还翻出来骂我,结果是要跟我抢孩子!”
“骂得好!”徐二激动得抓耳挠腮,好像裴弃骂的不是他爹一样。
裴弃边说边揪秦叙的脸蛋玩,“我最喜欢小孩子了,尤其是这样听话懂事又乖巧的小孩子,结果这老头说要跟我抢走?那不可能!我当即就抱着秦叙哭,我那么乖的孩子,怎么能给坏人!”
邹嘉坐在后排听到了他的话,眉心微微放松,裴弃没有把他家带进话里,还好。
众人眨了眨眼睛,看着裴弃的脸,半晌有人后问:“你抱着秦世子痛哭?”
裴弃点点头,“是啊,我就像那个寡妇一样,抱着自家儿子苦苦挣扎。”
众人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苍天,想象不出来啊。
秦叙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,恨不得钻进地缝,但他只能抓着裴弃的衣袖,小声喊,“师父。”
“啧啧啧,别的不说,我是真羡慕裴兄你有了个徒弟啊。”徐二看着软软乖乖靠在裴弃身边的秦叙,满目的艳羡。
裴弃一把将人搂进怀里,“羡慕吧,但是你不可能有这样乖的徒弟的,我昨晚上热了,他去给我拿冰。我冷了,他就抱着我睡,今早上还给我做饭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秦叙一动不敢动,把脸深深埋进裴弃怀里,胡说八道才是裴弃的本色!
恰巧外面的瓦钟被撞响,原本围着的众人都散开了,裴弃顺手将秦叙推进去坐着,这一坐就是一个早上。
中午照例让醉仙楼送了饭菜过来,邻桌的人看着不由得吞咽口水,虽然裴弃脾气不好,但裴小郡王实在有钱,还舍得给身边人花钱。
“清蒸鲥鱼是醉仙楼的招牌之一,鱼肚最鲜,只可惜每天只上三道,要约好些天才能等到,还是跟着裴小郡王好啊!三条全在我们饭桌上了。”徐二眯着眼睛享受,还不忘转头问一下别人,“哎,你们怎么吃还是烧排骨?这玩意儿没滋没味的,吃起来多没意思啊。”
旁边的人:“……”然后一桌人全部端着餐盒走了。
徐二:“真是经不住打击。”
裴弃没说话,他专心地挑着鱼刺,却发现秦叙把小瓷碟推了过来,“剔好的。”
徐二羡慕惨了,“裴弃,你是真的好命啊!这样的徒弟,不,就算是媳妇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合心!”
一桌的人纷纷点头,手上却半分没有停下,都挑着刺。
裴弃得意了下,哼,有个徒弟还不错。
下午是方老太公来讲六书中的假借,裴弃头有些发晕了,他支着胳膊,低声说,“好好听,我睡了。”
秦叙察觉他有些不对,“你是不是不舒服?
裴弃嘴硬,“没有,困了。”
但他此时面色酡红,双眸微微眯起,却没有半分攻击性,眼尾朝下,看上去还有些……
秦叙脑子里冒出一个词,脆弱。
“我睡了啊。”裴弃脑子疼,不想说话,一手支着下巴,另一只手握着手肘,半个身子都贴在墙上,远远看上去,只是困倦的时候垂眸看书。
直到下午课业结束,裴弃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,秦叙心急,他轻轻拍裴弃的肩膀,“裴弃,回家了。”
裴弃低声应了下,把下巴抬起来,手却依旧麻木了,一动就钻心的酸涩,“等我下,我……麻了。”
徐二挑眉,“你这是睡了一下午?”
“嗯。”裴弃感觉睡了一觉,脑子清醒多了,也不糊涂着疼了。
徐二无话可说,冲他比了个大拇指。
一行人到了醉仙楼,可把掌柜的乐坏了,恨不得变身八爪鱼招待他们,五花八门的菜色流水一样地送进雅间。
年纪小的时候都爱喝酒,好像端上酒杯,说两句祝词敬一下人,就能像个大人一样游刃有余地推杯换盏。
裴弃看着推进来的三翁酒,嘴角抽了抽,“谁点这么多酒?”
“我!”徐二举手,嘴里还塞着半个鸭头。
裴弃坐在靠窗的位置,“行,你们喝完啊。”
“我们喝?那怎么成?裴小郡王不会不敢喝吧?”说话的人看着很眼熟,但裴弃一时间想不起来,是谁不重要,但是不敢喝酒那就是关于男人脸面的事情了,裴小郡王是一步都不能让,“谁说我不能喝?我是怕小孩子看着我喝嘴馋!”
秦叙原本在专心地挑鱼刺,闻言抬头,“我能喝。”
裴弃磨牙,“你能喝什么?”
众人:“啊?”
徐二吞下鸭肉,飞速擦干净手,给秦叙倒了满满一盏,“你喝烧刀子能喝多少?”
秦叙想了下,“不知道,最多的时候喝了三海碗。”
众人倒抽一口凉气,裴弃抿嘴,“他在北境,那边要喝酒取暖,忘了?”
“啊,对对对,忘了!”徐二摸脸,跟着众人笑起来,“来,我们敬秦世子,拜了我们裴小郡王为师!”
秦叙端起酒盏,一饮而尽,还亮出碗底给他们看,“多谢。”
一群京中的贵公子哪里见过这般潇洒的模样,当即都埋下头,准备也学着他的样子,一口闷。
结果好些人被呛得趴在桌边咳嗽,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。
“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”有人端着酒开始唱。
徐二最听不得这些文邹邹的话,当即叫起来,“大爷,别念了!小的脑子疼,喝酒就喝酒,整什么诗句啊!”
那人捶了下他的肩膀,笑骂道,“你个俗人!喝酒不知典故,哪里有什么趣味,是吧,小郡王。”
裴弃笑,“唱呗,这可是常州刘相国陈了八年的酒,都不必对着烛光瞧,但是倒出来就能见着琥珀的光,不唱两句,我那钱感觉花得不值。”
那人鼓掌,“还是小郡王知情识趣!是个妙人!”
徐二转头端着酒来找裴弃,“来,我们敬裴小郡王,收了个好徒弟,天天都有人疼!”
裴弃挑眉纠正,“是我疼他。”
“好好好,不管细节,来,干了他!”徐二先给他碰了个杯,杯口矮他三分。
众人举着酒盏,在桌上交错着乱碰,闹哄哄地敬酒。
徐二端着酒敬了一桌的人,最后又敬到了秦叙这里,“哟,你酒量不错啊,半点没有脸红。”
“我酒量很好的,这个酒还喝不倒我。”秦叙如是说。
徐二还没有说话,旁边的人先被激发了斗志,抱着酒瓮给他满上,“秦世子,我再敬你一杯!祝你和郡王……父慈子孝!”
徐二眨眨眼:“不是这么说的吧?”
秦叙摁着他的酒盏,说,“你说错了,应该敬我和我师父,阖家幸福。”
徐二再次举手,“还是不对啊,你两……怎么就阖家了?”
那人却不管,已经喝高了,端起来就是闷,秦叙依旧是仰头一口,亮出碗底,喝了就坐回去给他师父剔骨头,“醉了吗?”
裴弃摇头,单手支着下巴,眸光潋滟,“我怎么可能醉。”
秦叙点头说对,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把他归于醉酒那一栏了。
“再过几天就要秋猎了,你们都要去吧?”邹嘉优雅地咽下一筷子白切鸡,看着已经不怎么清醒的众人。
“那肯定啊!”徐二喝多了,开始有点大舌头,“往年都是裴弃夺得头筹,今年不一样了,今年有了……了,了,那个,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