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！”余霜重重说了这个字。
“想走？”潘奶奶说。
林沙莫继续后退，脚掌一阵触感。
他踩到了一把小锄头。
他在心里嫌弃这个武器土气缺乏帅感。
“小矮子，你确定他是沈亦阳？”林沙莫俯下头悄悄问余霜。
“是。”余霜说，“沈亦阳才不会发呆。”
“好。”林沙莫说，“老沈你俩先走，这把靠我输出。”
沈亦阳无奈道：“你打不过她的。”
老奶奶满脸皱纹一下变成了朱莉的脸孔。
“哇靠？”
再变成了娜拉。
“看来，你们对我的小镇不是很满意？”娜拉说。
她笑起来，和白天判若两人。
她的笑声尖锐悠长，眼瞳在直勾勾的盯着林沙莫时，连同眼白一同化成黑色，嘴角笑的裂开将近苹果肌上。
娜拉的白发散落，一点点蔓延至林沙莫脚边，随后，缠住了林沙莫的脚。
林沙莫举起锄头往她的头发砍去。
头发砍断后，不出五秒就又长了出来。
娜拉说：“我提醒过你们晚上不要出来，为什么不听话？为什么要试探我？”
余霜按下手表。
该死，这技能居然只把林沙莫和沈亦阳静止了。
娜拉哈哈大笑，像是被这小把戏给可爱到了。
“真是可爱啊！这里没有系统，只有我。”娜拉强调，“想走出去，先过我这关。”
十秒到了。
因为余霜的试图反抗，娜拉也向余霜伸出头发。
沈亦阳将余霜用力往外一推。
余霜摔到门外，右胳膊破了点皮。
发丝如同长蛇，慢慢圈卷在沈亦阳和林沙莫的身上。
就快把脑袋也一同包裹住……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，满天都是小星星，挂在天上放光明，好像许多小眼睛……”
余霜的歌声在粉色花车前循环。
娜拉的笑容逐渐融化，儿歌在脑海嗡嗡作响。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……”
娜拉家中，两个少女又偷偷躲在一处角落。
明依依把一根烟递给关叶，关叶犹豫了一下最终拒绝，“不抽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你昨天不是还……”明依依不解。
“关玥不喜欢烟味。”关叶说，“上回我是没忍住，谁叫付艳那个……算了，死者为大。”
“……”
她把烟收进口袋。
“你和你姐姐的感情真好。”明依依说的很小声，但还是被关叶听见了。
“嗯。”关叶回应。
过了许久。
明依依转移话题，“今晚大家一起通宵守夜，我觉得还挺不错的。”
关叶困惑：“你不困啊？三层黑眼圈了。”
明依依晃了晃脑袋，“不过你确定不去看看你姐？”
“我姐很厉害，不用我担心。”
明依依说，“自打我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，这座家里的每一个摆设都像个毒品，一旦沾上就是不得安宁，永无止境。”
“赌博亦是如此。”她说，“我的家庭落魄在赌局上，我就是前车之鉴。”
关叶沉静了好一会儿。
玥姐的贪念是什么？
钱财？爱情？
她脑袋有些昏沉，停止运转后只在脑海里呈现一个名字。
她在睡梦中念了阿青的名字。
关叶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心神的平静。
回忆起胡鑫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在第二关和关玥在一个楼层，关叶想想始终不爽。
加上那时关玥就已经开始神情紧张起来。
“哦……在男女关系上，这叫逃避？羞涩？”关叶竟然直接说了出来。
一旁的明依依愣怔，“什么？”
关叶不应，直奔回棋牌室里。
推开棋牌室门，关叶参夹在那面对着面的二人中间。
另外坐在桌上的是杰特法。
明依依跟在关叶身后，明显感知得到关叶的怒气值在暴增。
“怎么？二位想通了，要加入游戏？”杰特法问。
关叶推开门足足看了一分钟，也不见关玥看过自己一眼。
关玥和胡鑫对坐在一起，胡鑫时不时朝关玥抛出一双看穿一切的神奇。
关玥攥紧拳头，无视了杰特法。
关玥和胡鑫不知玩了多久。
中途胡鑫试图触碰关玥的手，关玥躲避的动作十分明显……
在关叶看来——小情侣调情的把戏罢了。
天亮了。
胡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，“不玩了，让给你吧。”
“输赢不是你来定的，杰先生……”
桌上的杰特法不见了。
娜拉一身白色睡裙，从楼梯缓缓走下。
她手里抱着白色兔子玩偶，余光里很快就扫到了没闭门的棋牌室。
“嗯？关玥胡鑫？大家一晚没睡，怎么在这……”她看上去还没彻底醒过神来，“这不是爸爸的棋牌室吗？赶快离开这儿，要是被爸爸看到了，一定会狠狠斥责大家。”
“？”
众人被这一家子人一通下来的操作给整不会了。
关玥站起身，双眼疲倦不堪，“娜拉，你不记得了？昨晚是你和你的父亲杰先生邀请我们来到这的呀？”
娜拉眨眨眼，金发乱糟糟的，“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呀……会不会是你们弄错啦？”
“？”
“咚！”
关玥倒在地上。
关叶连忙跑过去，“玥姐！”
她累的不行，浑身上下就快失去知觉，眼皮不自主昏沉过去。
关叶抱起她，什么都没说直往楼上走。
花店里，林沙莫、沈亦阳和余霜都躺在地上。
白发娜拉用长卷头发包裹着他们，像蜘蛛网似的。
林沙莫漏出脑袋，头枕地板。
这股凉意将他带回了8岁那年的冬天。
天空飘零羽毛般轻盈的雪花。
他赤着冻得通红的小脚丫，奔腾在雪地里，只为抓住门拖着行李的女人。
“妈妈，你要去哪？带我也一起走好不好。”
林沙莫穿着睡衣睡裤，外穿一件小得就快挤不进去的红色棉服。
女人身穿宝蓝色针织连衣裙，搭上黑色的羊毛大衣，她蹲下来，往林沙莫小脑瓜上擦去几粒雪。
女人强忍着哽意，“沙莫，妈妈会回来看你的，你等着妈妈，我一定会回来把你带走。”
林沙莫哭了出来，他知道大人所说的等待，是没有任何结局的。
那天晚上，爸爸微带着酒劲从工地回来，四顾窄小的小家里少了好多好多东西。
林沙莫躺在床上，脑袋烧的迷糊不清。
爸爸抱起林沙莫弱小可怜的身躯在暴雪中漫步，直到医院。
躺在医院病床前，林沙莫恍惚间听见爸爸在抽泣。
那之后，爸爸迷上了喝酒，却从没有对人发过酒疯，只是会稍有激动地把林沙莫拉到身边，告诉他不要相信女人。
街坊邻居传言他的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，爸爸从未告诉过林沙莫真正的原因，因此林沙莫也逐渐认可了邻居的谣传。
林沙莫渐渐长大，个子窜得比爸爸还要高大，他再也没有听过妈妈的名字，甚至就快忘记她那美丽的容颜。
慢慢的，林沙莫的爸爸把家中生意做大做强，慢慢的，林沙莫再也不用挤下那件破旧不堪的棉服。
就在他站在集聚光芒后，那个女人又回来了。
这么多年，她的美貌犹存，好似从没被岁月蹉跎过。
林沙莫从台上走下来，看见女人手捧鲜花，面带着十分柔美的笑容对他说，“恭喜啊，儿子！”
林沙莫下唇哆嗦着，泪水在眼眶打转。
没过多久，他接过那束捧花，问，“妈？”
“嗯，是妈妈。”她轻言细语。
林沙莫问：“这么多年你去哪了？你…真的不要我跟爸爸了？”
女人又笑起来，“怎么会呢，我一直在你身边呀。”
台上的灯光忽闪，观众全然消失。
林沙莫环顾左右，只瞧女人忽然离自己好远。
在那一处，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，男人女人手里都牵着一个小女孩。
很明显，是她和她新欢的孩子。
林沙莫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追了上去，手中的玫瑰猛然凋谢。
他跑出比赛场地，奔波在无人的街道，又慢慢追到他们的家门。
无论跑得再快，再远，他仍追不上。
林沙莫忽的从梦里醒了过来。
他的手脚无法动弹。
天已经亮了。
娜拉躺在休息椅上眯着，容貌变回了潘奶奶。
小镇上的人们又开始来回走动。
每个人都似乎都有一份自己的路线流程。
沈亦阳：“余霜！余霜！”
余霜躺在花店外，她在手上绑着绳子，连同小粉车的车脚一块捆住。
余霜缓缓睁开双眼，“？”
她从地上爬起来，解开了昨晚给自己的捆绑，再从潘奶奶的桌子上拾起那红色剪刀，一点点剪掉沈亦阳和林沙莫身上的白发。
关玥睡觉时，嘴里仍喊着阿青的名字。
关叶坐在她身边，想破脑袋都无法理解这个称呼。
没过多久，关玥醒过来。
她把凌乱的长发盘到脑后，看见关叶满脸不悦。
关叶问，“玥姐，阿青到底是谁？”
关玥的眼神游离不定，像茫然的指南针。“我以前一个朋友，你不认识。”
关叶不再追问。
那是在关叶来到关家之前的朋友吧？
沈亦阳三人这才从外面赶了回来。
他们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关玥她们。
沈亦阳匆忙打开电脑，点开了昨晚从ins上收到的匿名消息。
海底歌唱的美人鱼：“白天的娜拉和晚上的娜拉不是一个人，潘老的花店去不得。”
沈亦阳问，“你是？”
他没有再回复。
余霜问：“你不是说，是玥姐告诉你的吗？”
几个人都待在一个房间里。
“情况危急，我解释不了那么多，怕你们不相信，只能先说玥姐。”沈亦阳解释道。
从进三门开始，大家的疲倦在脸上写满。
关玥说：“不知道这一关要在这待多久，没有系统提示，还真不知道怎么结束关卡。”
“有个办法。”关叶说。
大家都把脑袋撇过关叶的身上。
关叶神情比平常要冷上许多。
她眼帘微垂，小巧高挺的鼻梁一同修饰淡淡的薄唇，显得清冷孤傲。
“杀了娜拉。”关叶淡淡地说。
除了关玥，几人都被关叶冷冽犀利得心惊。
关叶平静含冰。
“叮叮～”
沈亦阳的电脑又收到了短信。
海底歌唱的美人鱼：“聪明。”